“新老三样”叫板的欢腾（上）【驱动国家】

【编者按】中国汽车四十年，就是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年的重要蓝本之一。《中国汽车四十年》通过国内４０位资深媒体人对我国汽车业改革开放以来的４０件大事的回顾和还原，呈现出中国汽车业发展的一段真实历史。全书分为四个版块，分别为“破冰之举”“第一支柱”“驱动家国”“改变格局”。本书全文由网通社首发连载，也可关注“禾颜阅车”微信公众号阅读。

那是一个极其艰难同时又很特别的时代。中国所谋求的改革开放，体现在各行各业以及人们的行动上，往往演变成为一桩桩、一件件令人激动不已的经济大事件、写入历史。中国社会经济的发展是如此这般的波澜壮阔，让身在其中乃至后人都为之振奋。

汽车和社会的关系，从来没有像那个时代一样，是如此的刻骨铭心。他们曾是时代的印记，世人的宠儿，但最终都渐行渐远，在历史的拐角处，留给人们一个越来越模糊的背影。从“老三样”———桑塔纳、捷达、富康，到“新三样”———凯越、花冠、伊兰特，这是一个关于汽车和时代的故事。

桑塔纳，激荡29年

从来没有一款车，能够像桑塔纳那样，持续畅销29年，累计销量接近400万辆，售价经历了从二十几万到七八万这样的巨大跨越。桑塔纳在中国的历史沿革中见证了时代和需求的变化。

“1985年7月，我们经历了首场汽车展览会———‘上海汽车展览会’，感受到了中国人对现代精神的一种实实在在的饥渴。人潮如涌，狼堡的一支应急小队空运带来了宣传资料和700辆汽车模型，那些东西一眨眼就全部被取用一空。我们费力为一些重要的参观者抢救了几样东西下来。”这是马丁·波斯特在《上海1000天》里描述的中国汽车社会，桑塔纳就是在那样的年代进入了中国。

桑塔纳（Santana）原是美国加州一座山谷的名字，当地盛产葡萄。这座山谷经常会刮起一股强烈的科罗拉多旋风，当地人把这种旋风也叫作“Santana”。1982年，德国大众汽车公司研制出一款新车，它们选择以这股旋风来命名，希望这款新车能像旋风一样风靡全世界。在同一时期，中国正在汽车“合资合营”的道路上探索。

1978年，中国决定在上海建一条轿车组装线，准备利用外资改造上海牌轿车。当时的一机部向国际著名汽车公司通用、丰田、雷诺、奔驰、大众等发出邀请函。丰田以正在和台湾洽商30万辆汽车项目婉拒，奔驰称不转让技术，其他公司都表示有兴趣。

1978年10月21日，美国通用派出访问团同我方谈重型汽车和轿车合作项目。在谈判过程中，通用董事长汤姆斯·墨菲向我方提出了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只同我们谈技术引进，而不谈合资经营（jointventure）？”我方知道英文“joint”是“共同或共担”，“venture”是“风险”，连在一起应该是“共担风险”，但当时对它的确切含义并不完全明了。于是墨菲就让他手下的一位经理向我方详细介绍了“jointventure”的含义：就是双方共同投资、“合资经营”企业①。

一个资本主义国家和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搞“合资经营”，这在当时是一件很大胆的事。相应的报告随后被送到了当时的国家领导人邓小平那里，邓小平做出重要批示：“合资经营可以办。”由此，中国汽车工业的合资经营之路开始迈出脚步。后来由于历史的机缘巧合，由德国大众而不是美国通用汽车获得这个重要的合资合营的机会。1985年3月21日，上海大众（现已更名为“上汽大众”）汽车有限公司正式成立，引进的第一款车型是桑塔纳。

在那个年代，中国人对汽车产品、汽车技术的渴望，超过了人们的想象。“和我们中国观众的热情几乎同样不可思议的是，那个古老的、50年代建造的苏联风格的上海展览馆的气温。在无法忍受的潮湿闷热中，在川流不息的人流拥挤下，我们几乎要窒息了。我们测量了一下当时那里的温度，居然超过了45℃，加上很高的空气湿度，更是闷热难耐。我们只有用身体顶住才能防止我们的展台被挤翻，防止我们被那些不管三七二十一都要弄到一本宣传册的参观者压死。这毫不奇怪，因为这是中国人最早能够仔细观察现代汽车的机会之一。他们穿着白色衬衫、深色长裤，穿戴整齐地在一眼望不到边的队伍里排了几个小时，就是为了能瞥一眼中国的未来技术。他们好奇、惊讶地望着那些来自西方的最新车型。这就是中国伟大的改革项目所追寻的现代精神，触手可及。”

以上是马丁·波斯特笔下描绘的1985年前后的中国社会汽车发展现状。那个年代，人们能够买到的几乎是唯一的合资车型，就是由当时的上汽大众生产装配的桑塔纳。这款车当时的产量和定价，都还处在计划经济之下，人们要通过上海市物资局，或者是中汽总公司这两个仅有的渠道，才能最终购买到一辆桑塔纳。

“前者（上海市物资局）是中央政府的商品分配机构。通过这个机构根据一份正式的计划将那些汽车分派给各个省份和城市，再在某个时候，将那些汽车转到地方一级，然后由那里销售给机关、出租车公司或者其他国家组织。私人用户对汽车的需求实际上还没有产生。”

这就是后来被称作“老三样”之一的桑塔纳最初所经历的时代，直到29年之后（2983—2012），桑塔纳才最终被如今的新桑塔纳所替代。

“实际上，桑塔纳在中国消费者的心目中，已经不仅仅是一般意义上的车型名词，俨然是一种跨时代的情感认同。大部分在中国改革开放中历经曲折却依然奋力进取的中坚力量，如连续三次打破男子跳高世界纪录的朱建华、‘棋圣’聂卫平、《孽债》作者叶辛、著名导演贾樟柯、著名足球人徐根宝，等等，都曾与桑塔纳结下不解之缘，而一大批现在已经步入工作岗位的70后、80后也都是唱着‘拥有桑塔纳，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广告词成长的。”

1993年进入汽车销售服务行业，先后从事上汽大众、上海通用相关车型销售工作的老汽车人徐刚这么描述：“我认为桑塔纳这款车，是一台对中国人起到启蒙作用的车。中国人对汽车的认识，就是从桑塔纳开始的。我们现在讲的轿车有很多种款式，实际上从桑塔纳开始，就给中国人留下了深刻的烙印，轿车就是这个样子的：三厢，方方正正的，有头有尾。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很多的生产厂对汽车的演绎有各种各样的变形，但是很难有大的突破。随着时间的推移，才一点点增加了很多改变的空间。但是，桑塔纳给中国人留下的烙印，是非常深刻的。”

早期的桑塔纳轿车，在当时的国产轿车中有难得一见的扎实底盘、优质的做工和用料，以及宽敞的空间等。但是它没有真皮座椅、ASB、EBD、安全气囊、遥控钥匙等今天看来再普通不过的配置。另外，由于销量持续保持高位，在其存在的２９年期间，这款车除了针对当地市场做一些基础开发之外，没有做过特别大的改动，其所用的平台也一直是老的平台，这使得它后来逐渐跟不上时代。

主编点评

汽车迭代始于“新三样”

这是一个时代变迁的话题。今天提到“ 三剑客”或是“新老三样”，总觉得有过去了很久的感觉。丰富的车型和激烈的竞争把这些概念留给了记忆。如今回想起来总觉得有了年代感。其实也不过是十年左右的时间。为何有这种感觉？不是变快，而是我们对汽车的认知发生了变化。

所谓“三剑客”是相对于中高级车市场格局的打破，将奥迪、别克、雅阁放在一个车型稀缺年代的市场对峙，产生了竞争的态势。事实上，那时新车供不应求，市场一车难求，根本没有竞争之说。实际情况是，没有交锋的三剑客所扮演的角色正是细分汽车市场的开始。说竞争那时矫情，暗地里数钱偷着乐那才是真实的状况。不过，倒是“新三样”向“老三样”叫板的气势倒是有了新桃换旧符的狠劲，宣告了单一车型的时代行将结束。

“新三样”带有新一轮合资浪潮对以往合资车型迭代的功能，目标和定位非常清晰，那就是进入家庭。而“老三样”的使命是国产化，囿于计划经济，在“双轨制下”未能完全放开适应市场的需求，显得拘谨而彷徨，如桑塔纳从公务车到出租车再到私家车的演变，属于被市场推着走的车型；而捷达和富康起步则是拜出租车所赐，大有生不逢时的委屈，实际上是家轿先驱之一，却被“观念超前，市场滞后”所耽误。比如“捷达村”的误导，富康车加长的尴尬等。

而“新三样”没有这样的顾忌和束缚，起步就是家轿，由此成为家轿入门的主力，黄金十年的重要推手。从这样的视角看“新老三样的叫板”，才能感觉到有汽车竞争的存在。应该讲，家轿迭代始于“新三样”看来并不为过。（颜光明）

【未完待续。本文节选自《中国汽车四十年》，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主编：颜光明、钱蕾、王从军。撰稿人李国安，２００８年起进入汽车圈，汽车行业资深媒体人，电视制作人及写手，先后供职于第一财经（电视）、蓝鲸传媒等媒体。本书全文由网通社首发，也可关注“禾颜阅车”微信公众号阅读。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本文图片均来自网络】